【散文风】奶奶和我

听奶奶讲她小时候，她是童养媳到我家的，当时两家是换亲，奶奶到我家，我爷爷的妹妹到奶奶家给她弟弟做媳妇。结果到最后，我的奶奶在我家里扎根了，我爷爷的妹妹却没在奶奶家过下去，听说长大后和邻村一男子好上了，和人家过日子去了，而奶奶的弟弟从此一病不起，不久离开了人世。我的姑奶心里也感到深深的愧欠，我奶奶在世时，她不敢回娘家。估计是没脸见到奶奶吧！但是，姑奶哪里知道，我的奶奶是个本分、善良的女人，她不计前嫌，无怨无悔，忍辱负重地生活。

 

当年，奶奶来我家要走六七十里路，奶奶那时才七八岁。奶奶的爹爹领着她，走了那么远的路，又渴又饿，奶奶对她爹爹说:“爹爹，我饿。”她爹爹给她拔了棵玉米杆，奶奶嚼了嚼，咽下去它的汁。根据奶奶的描述，估计奶奶是夏末初秋到我们家的。

 

听奶奶讲，她们那时候跑返，就是鬼子来了，人得上地洞里跑，奶奶一慌，把被子跑掉了，没被子盖了，奶奶就在厨房里，坐在做饭的火灶前，过了一个冬天。前半夜还暖和些，后半夜就更冷了。就不知道可怜的奶奶，咋熬过来的，心疼死我了。

 

苦难总是暂时的，奶奶长大后，和爷爷成了亲。爷爷奶奶很勤劳。日子虽然过的清苦，但是爷爷奶奶互敬互爱，日子还算温馨宁静。随着姑姑爸爸长大，全家迎来了好日子。随后爸爸娶了妈妈，又生下了我。奶奶更是喜上眉梢，老马家的春天来到了，爸爸毫不犹豫的给我起了个名字叫“燕子”，报春的使者。

 

我小时候，喜欢和奶奶睡。和奶奶在一起的岁月里，是多么的快乐。晚上，奶奶给我讲故事。什么:“老猴精，喊门栓，门鼻，刷子疙瘩来开门。”现在人们把这个故事的名字叫:“狼外婆”。我一次在故事书上看到，我心里想，我小时奶奶给我讲的“老猴精”，就是这个“狼外婆”的故事。

 

奶奶还教我很多顺口溜，有一个是这样说的:“山老鸹，胖敦敦，俺到婆家住一春，外婆见俺喜欢欢，妗子见俺瞪两眼，妗子妗子你别瞪，碗豆开花俺就走，棉花白俺再来，一直住到砍花柴”。那时候，没有网络，沒有电视。在一盏小小的油灯下，奶奶那慈祥的笑脸、暖暖的爱意和精彩的故事，却深深的吸引着我、温暖着我。

 

晚上，有时候奶奶会揉玉米，就是把玉米籽剥下来。我也坐在奶奶身边帮她揉，我揉一会，就喊起了手疼。奶奶就会，拿起我的小手放在她的嘴边左吹吹，右吹吹，放在她的脸上贴贴，再轻轻的给我揉揉，然后就让我先上床睡觉了。有时候，奶奶还会剥花生，我也帮助剥，剥不开了，我就用牙齿先把花生壳咬开，再剥。有时会咬住一团土，土疙瘩混成花生放在篮子里了，而我又把小土疙瘩当成花生放在嘴里了。这时，我会“呸呸……”把它吐掉，奶奶看到我被这个小土疙瘩捉弄了，吃了被土染满的小黑嘴，就会笑。奶奶笑，我也觉得可好笑。我俩都笑，笑够了，把土吐净了。然后带着欢快的心情，接着继续剥。那里像现在的孩子，这不卫生，那脏这脏的，别摸、别碰、别吃。

 

奶奶还喜欢逗我玩，有时候，晚上等我脱了衣服，躺在奶奶的身边要睡觉的时候，奶奶就会趁我不备，在我的腋窝处，挠我痒痒。一边挠，一边说:“一抓金，二抓银，三抓不笑是贵人。”那时候虽然小，我也想当贵人，就憋着不笑，到最后还是忍不住要笑的。就在奶奶怀里边笑边躲，这时奶奶也忍不住要笑了。奶奶笑的时候，身子一颤一颤的，一直笑的我俩都没力气了，奶奶才放手。

 

奶奶还是我小时候的保护神，小孩子难免有淘气的时候，有时候惹妈妈生气了，妈妈装着要打我的样子，我吓得赶紧跑到奶奶的身边，藏在奶奶的身后，寻求保护，奶奶看着妈妈“气势汹汹”的样子，上前一把拦着她，轻声细语地说：“燕子还小，你别打她，你要是生气了，就打我吧，消消气。”也许奶奶也知道，妈妈哪会打我呀，她分明吓唬我、教育我啊！妈妈也更不会打奶奶的。在奶奶的庇护下，小时候从没人打过我，在我儿时的心里，奶奶是多么地伟大啊！

 

奶奶也是特别勤劳的，每天早上，奶奶很早就起来，给我们全家做饭吃。奶奶起来的时候，有时候，会给我抓一把生花生，放在床头让我吃。那个时候的花生，可不像现在收回来后，到处都是，而是赶紧卖了，家里很少存留。卖了之后，只留点种，奶奶就放在一个大黑箱子里，还用锁锁上呢！现在的花生想吃熟的有熟的。想吃生的有生的，就觉得没我小时候，奶奶放在我床头的花生好吃和那么的香。

 

妈妈现在，有时候提起奶奶还在说，以前咱们全家，要不是你爷爷奶奶会算着过日子，咱全家才没有冻着、饿着、才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。

 

一家人就是这样相互尊重，相互关心、体贴，也都在心里相互惦记着、牵挂着。

 

我家院子比较大，我和奶奶在院子东边三间瓦房里住，爸妈们在北边四间瓦房里面住。那时候我发现一个小秘密，晚上我爸爸要是没回家。奶奶又是让我给她唱歌，又是给我讲故事，又是教我顺口溜。只要爸爸推开院子的大门，再关上。就会轻轻的走到，我和奶奶睡的屋子窗户边小声的喊声:“妈——”我奶奶就会亲切的回答:“回来了，娃。”“我睡去了，妈。”然后，爸爸就走到他们的屋子里去睡了。爸爸走后不到五分钟，奶奶就催我睡了。慢慢地，我就看出来了，奶奶也很累，她是在等晚归的爸爸啊！我也听出来了，爸爸每次回来都是先到奶的窗前喊声“妈”，再去睡。爸爸是在给奶奶报平安啊！

 

现在想想，爸爸当四年兵，又没电话，不知道奶奶承受了多少思念和担忧。

 

奶奶不但亲爸爸，更亲我。我长大了，要到镇里去上学。我家离镇里有点远，外婆家就在镇上，我平时就吃住在外婆家，那时候还是一周上六天课，周一早上，爸妈把我送到学校，周六下午，爸爸骑着自行车接我回去。有时爸妈忙，奶奶会送我一程，我上前面走走，会转回身子看看奶奶，或者倒着走一会儿，这样也能看到奶奶。因为一周时间见不到奶奶了，心里空空的，感觉好失落，恋恋不舍啊！奶奶也站那儿看着我走，一直看我走到路的尽头，我们都看不到对方，估计奶奶才转回去。

 

我对奶奶是多么地依恋啊，那个时候村里有老人不在了，我就会偷偷抹眼泪。我怕，有一天我奶奶也不在了咋办？但我谁都没有说。那时才七八岁，可能是我人生开始第一次的烦恼和心里的秘密。

 

奶奶也曾在我面前说，她以前年轻的时候说过，等她老了，谁也不拖累，自己想个法不活算了。现在想想有罪啊！看着我们姊妹几个恁喜人，走了她不怕，她舍不得我们几个啊！奶奶啊！你要知道，俺更舍不得你啊！

 

但是现实总是残酷的。奶奶在八十岁那一年，没有任何征兆，早上还起来蒸馍呢！蒸了馍天还没亮，奶奶又躺下睡了。然后，妈妈起来做饭，等妈妈做好饭喊奶奶吃饭，奶奶不知道啥时候昏迷了，送医院得知：奶奶得了“脑溢血”，永远离开了我们。

 

奶奶走后，不知道我们全家，多少天都没有笑容。星期天我就上奶奶外面的房子边跑，就想看看她。有时候，我趴那听听，我怕奶奶醒了没人知道。爷爷也是在奶奶的墓碑台阶上，一坐就是半晌。

 

如今提起奶奶，我的眼泪还会忍不住流下来。奶奶离开我们三十年了。现在的日子过的更好了。我想对奶奶说:“我和姑姑一样，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，农民早都种地不教粮了不说，种地还有补贴。看病还有医保。前一段我回去，国家免费给每户盖封闭厕所，安全又卫生，厕所满了，还统一抽粪。还给孤寡老人盖房子，送棉被，送油、送米面、送钱”。农村的变化太大了。如果奶奶知道了，肯定会说:“俺家的燕子是最棒的！现在的日子是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啊！”

 

岁月悠悠，时光荏苒，我们兄妹们都长大了，有时坐在一起还会谈起奶奶。奶奶对我们的爱，是岁月带不走的记忆，永远植入我们的生命里，弥久醇香。我庆幸自己，能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度过。让心的领地上经常栖息一只爱的小鸟，也许生活就会永远春光明媚，温惋情怀。因为，爱是生命中最温馨、最舒适的地方。奶奶也永远留在了我的心中，伴我一生一世……

 

作者简介：马艳，女，汉族。河南省桐柏县平氏镇小学数学教师，教学之余喜欢读书，学习，听音乐，看充满正能量的文章。最喜欢的一句话:“不是最聪明的人成功了，也不是最笨的人成功了，而是最努力的人成功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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