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家就在河对岸

文|洪军养

有人说：如果一个人喜欢怀旧了那就是上了年纪的象征,可我还不想就这样老去，只有努力使自己憧憬未来不去想那些曾经的许许多多。

        总是教导孩子要常怀一颗感恩的心，有爱、有感激就要大声说出来。可是想起自己年少时的荒唐和隐瞒使现在都难以入眠，特别是在这秋风秋雨的黑夜里，劝自己早点睡吧，不要想起，可那些人，那些事总是浮现在我的眼前，才知道从来也没有忘记过…

        小时候总爱在家乡的小河里玩，那清澈的河水、岸边的垂柳、还有那稻香蟹肥的季节，都让人流连忘返。  但它也有发威的时候，那就是在每年的中秋过后，都会有阴雨连绵的日子，上游的水库蓄满了水就会溢出，有时会冲毁河堤、吹走树木、吹走将要收割的稻田，整夜的怒吼声，咆哮声，还有石头的相互碰撞声，整夜一个轰轰隆隆。

 第二天一大早去河边看热闹，好一个干干净净的河床，石头都是白生生的。不时有胆量大的人下河“发洋财”，就是打捞上游吹下的树木和稻谷，那一年还在河滩停一具女尸，死相非常难看，身上是一丝不挂的（让水吹掉）有人拿来席卷盖住尸体等待亲属来认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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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的一条河，还是有胆大的人不想走远路而抄近道去过河，就如我。

      天放晴了，河水小了，我给姑家送花糕还领着妹妹。顺利地过了我们村东的河，还要走几里土路再走到一个叫蔡家坡的村子，站在坡上就能远远看见绿荫下的红瓦房，那就是姑姑的家。

     可还要过一条河才能到达，它也是秦岭七十二峪之一，这条河走过了多少回也头痛了多少回！春天时，它架一根木头是独木桥，小时候去姑家是伯父架着我 ，再大一点了就是自己过。先是小心翼翼的走，看着下面湍急寒冷的河水吓的就蹲下爬行，总要埋怨 ，为何要把姑姑嫁到这地方？我们村多好啊,村西是通向省城的国道，村南是通向县城的宽阔大路！

       父亲说:爷爷当时看重的是姑父家父母的人品好和姑父的裁缝手艺，我姑父却也是一表的人才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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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我和妹妹过的也很顺利，在姑家吃过中午饭我们就早早起身了，因为还有两条河在等着我们。走到河边，看着河水感觉好像比来时上涨了许多，但归心似箭的我们也不想绕道了，挽起裤腿，绑紧凉鞋带，拣了一段看似最窄的水流（当时好傻，不知道河面窄的才是水位最深的地方）。我们手拉手就下了河走进水中，一下子齐腰的深水吓得我们小心翼翼，快到中间的时候，我那一母同胞的妹妹却打了个趔趄被水淹没了，我发了疯似的去拉，可自己也喝了几口水被一浪打倒了，还没来得急呼救，就听见岸上有人大声喊：“把娃吹了！”接着看见那几个“发洋财”的人撂下肩上打捞上来的树木，直奔我们而来，我们这就被救上来了。

       我当时吓怕了，语无伦次的，只记着说了一句：“叔叔要不是你们相救，我们就吹走了。”他们憨厚的笑笑：“说快回家吧，又问了我们是哪个村的。然后我们就头也不回的跑了。这事回家后就隐瞒了，不敢告诉任何人，怕家长骂我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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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几天姑来我家，看着她包里的车票，我说现在多好啊！就给她讲起我们当年差点让水吹走又被人救起的经过。姑听后非常激动，怪我们当时没有告诉她，说她可以买些东西去感谢人家呢。唉，十六岁的胆怯，十六岁的执拗，十六岁的叛逆，十六岁做了多少无厘头的事，在家长面前不敢多语，不敢沟通， 这样就隐瞒了快三十年。

总觉得有什么话没有说，连一个“谢”字也没有道出，可三十年过去了不知当年的他们还健在吗？见了会说啥，只有安慰自己,大恩不言谢的.就这样让我愧疚下去吧。

作者简介

洪军养 蓝田汤峪镇人，在西安做保险 房产销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