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夜_14

雨夜，苍穹尽是浓云，看不到一点儿星光，空气中浸着一股寒意。

一下公交车，车站旁的路灯亮着昏黄的灯光，地上零落着被雨水打下的树叶，袭来一阵凉风，我不禁抖了抖身体。我看见斜对面的一家汤粉店还亮着灯，店门口旁的炉灶生着火，灶上的一个瓷煲冒着腾腾热气。

我似乎闻到了食物的香味。

我撑着伞走过去，一到店门口，见到老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，看着比我父亲还年长。他正收拾着桌子，见我进店，他停顿了一小会，我问他，“现在还营业吗?”

“营业。”他说。

我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，现在是晚上十点零八分。

他把餐桌上的两个碗叠在一起，问我，“要吃什么?”

我看着贴在墙壁上的红底黑字菜单，问，“菜单上的都有吗?”

他扯了扯套在手上的塑料手套，说，“都有。”

“一份牛腩粉吧。”

我挑了一个离他很近、面朝大门的位置，把伞放在脚边，看着他在门口的炉灶旁烹饪着一份美味的宵夜。

门口飘过一辆白色的小车，碾起地上细碎的水花。

我问他，“大叔，灶台上煲着什么呀，好香呀。”

他浅笑，“皮蛋粥，我自己煮来吃的。”

整间店，只有我们两人，店里安静得能让人快速入眠。我坐在凳子上，看着他熟练的拿起漏勺，抓起一把米粉，正想下锅，又快速往漏勺里加了一小把。

小说里的主角似乎总有各种奇遇，或得到绝世武功，或得到无价宝藏，或得到提携平步青云，而我，只得到比别人多出一小把的米粉就足够开心一晚上。

煤气炉运作的声音“呼呼”传来。

得了这个空当，他开始收拾摊上的东西，未卖完的食材、器皿、炊具。

他边收拾边问我，“这么晚下班?”

“没，我和朋友去玩了，回得比较迟。”

落在店门上方遮雨棚的雨滴忽然变得紧凑密集，雨声渐渐变大，在这雨声中，我和大叔闲聊了几句。

直到我的米粉端了上来，也未见过有人光临这间店铺。

汤上，浮着几段碎葱。牛腩切得很小块，泛着油光。

阿叔熄了灶炉的火，将他的那碗粥端到餐桌上，揭开盖子，边搅拌粥边加了点酱油。

“阿叔，你这么晚还没吃晚饭吗?”我问他。

“吃了。刚刚有点饿了，所以给自己煮点宵夜，要对自己好点嘛。”他笑着说。

他把围裙解了下来，坐着吃。

毕竟是宾主关系，他没和我坐在一起。

店里走进来一对情侣，询问是否还有吃的，我看着收拾得干净只剩下砧板的桌台，听到大叔说，“不好意思噢，不营业了。”

他看了清冷的灶台一眼，说了声，“噢，好吧。”

我问他，“阿叔，你一般营业到几点?”

他说，“十点左右，有时不累就开久一点，累的话会早点关门。”又说，“钱是赚不完的，不想让自己那么累。”

也许，知足就是一种幸福，根据自己的能力期盼、争取能得到的东西，那些天方夜谭的事物不做任何渴望，更不要有奢求。

我比他先吃完，我去付款的时候他还剩一大半，埋单离开之后，店里只剩下他一人。

走出大门，才发现店里的灯光比路灯更明亮，雨还未停歇，路边偶尔走过匆匆赶路的行人，一整条街的店铺都还在营业，从店门散出来的光照出一片璀璨。

虽是一人，但他是快乐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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