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绵绵无尽期

作者：杨会娟

本以为小雨在秋天不容易落下来，以为它会酝酿着，直到如一首韵味十足、情绪饱满、滴阶声声的诗词，却不料它竟组成了一篇直抒胸臆、斗志昂扬、不停不歇、声色俱厉的讨问季节的檄文，就这样从昨夜到今晨，从午间至黄昏，酣畅淋漓过了吧瘾，似乎要把积攒的细腻兼粗犷、温柔兼怒放、连绵兼稠密的风格一下子释放，才是活的率性痛快，不管不顾的。

现在的城市道路虽不再泥泞，但依然湿滑，尤其是斑马线上刷的白漆，不小心就会劈叉，不放心女儿上学的路上安全，就骑电动车送她，这是她盼了许久了，这种憧憬使她一直盼着恶劣天气的到来，这样能找回久违了的倚仗，想起了那位盼台风来，看妈妈穿着睡衣端盏灯如天使的那个小女孩，共有的小女儿心思，如这密密匝匝的雨，化不开的丝丝缕缕。

尽管又湿又冷，透过雨衣能传来难抑制的兴奋，叽叽喳喳地说唱不停；更别提接她时能先垫点五香馍干和黄熟了的香蕉了，那就是音高几度，和弦声声；连撑伞走来的样子都昂扬含笑，如一只鹅，曲项向天歌的豪情；亲昵几分，娇嗔几分，徒增几分亲近，别了，叛逆期的长啸萧音。

 而在习惯驱使下，依旧来到河边雾起迷蒙、绿意盈盈的步道上，久违的姐妹还要约起雨中漫步。撑一把风格迥异的花伞，谈一谈各自安好的生活，笑一笑彼此中年的自得，雨中曲个中意，是畅游，是惬意。虽然杨柳绿意茵茵，竹林挥枝身边，此处风景清新，还是让我想念西塘古镇的烟雨长廊，至少能把手腾出来，不耽误观景赏雨，而且雨敲廊柱，雨打屋檐，雨滴水面，雨落石阶更有一番味道，走累了在石凳、石椅上落座歇脚，更是轻松欢快的。不过，太过完全的庇荫也不能和雨有这样亲密的接触：风掀雨伞如卷珠帘之势，雨斜衣襟似轻箭穿身，雨划裤脚恰如意犹未尽，就这样品味着，感受着情深深雨蒙蒙的缠绵。

 别后，我走向城市书房，这里是喧闹处的静园，让书香走进百姓生活，很近的距离就有一处书房，不管是闹市、商场、公园，路边可见，盘旋周边。一本诗放在白色的桌面，一幢幢靠墙或居中的书架，一串串柔和的白炽灯，彩色的书椅，静而不乱，靠窗坐下，窗外的绿意葱笼，窗外的珠滴融融，丝丝凉意、润润秋风，就这样不约而至，与诗中的“悟道/距离澄明之境，一步之遥”无意暗合，与“听不见/沾满草汁又/充满房间的鸟鸣”形成对比，与“那就握住穷人的手吧，或者先知的手/正如水滴握住海洋，词握住语言，想象握住现实”悲悯警醒，而我，不自觉地闯入诗人他地，胜境——想象力的神张，如诗如画的意境，渺远深刻的哲思，如虚入实，思想的交汇碰撞，是无意识的，不自觉的，如在这一片简单的文字中赴了一场华丽盛宴，精神洗礼，无形的力量，愉悦的提升。

“因为，这里是无知的小镇/因为无知，他们在细雨中舒服”，而是此贴切的感受，而无情的时间把沉漫沉醉在诗文中的我拉回现实，而“白山黑水，像是在雨中洗漱的女人/在黑云钉牢的镜子里练习把粗眉画细/又在暮春雨夜含芳归来，旋即凋敝”，在雨中书中回过神来，我要别去，要关心家里的蔬菜和粮食，要回归我的日常，洇浴其中的烟火气。

这只是一场秋雨罢了，绵绵之余似无尽期，又有终了。徘徊其中，浸润其中，只是一时一地，好在，我品过它的味，赏过它的景，我的眼中有散不尽的残存的雾，眸中有闪烁的感性之光，虽然胜境纵揽奇观，险要处尽是胜境绝色，但于在平淡中积攒美好，吐纳吸收释放静气，得失之间看取舍，我知道该摈弃什么，该召回什么，日渐清晰，“如旧时欢宴上的投壶”，这种收获是让人欣喜的。

   （作者杨会娟是河南省豫西监狱民警）

司法部犯罪与改造研究杂志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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